文森特?威廉?梵?高（VincentWillemvanGogh），可能我们更愿意叫他梵高。天下谁人不识君？有人震撼于他的画作，灿烂如金的色块、奔涌如潮的笔触，浓烈得喷出画框。有人热衷于他的命运，身前潦倒多舛，身后傲然封神。有人猎奇于他的病痛，精神分裂、割耳自残、洋地黄中毒。是的，有人提出，梵高由于经常服用药用植物洋地黄治疗精神病，而出现了该药物的毒副作用黄视症，反映在创作上就是他后期的嗜黄成癖。姑妄信之。不管怎样，他已经在年辞世。一百多年后，一位83岁的普通老妇人因“恶心、呕吐和意识错乱”而住院。她出生于非洲的乌干达，我们就称呼她为乌干达奶奶吧。她和梵高本来毫无交集，只是由于这次住院诊疗，两人似乎在时空中有了一丝关联。《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JM）于年5月17日发表了乌干达奶奶的病例报告，她被确诊为地高辛中毒。地高辛就是洋地黄植物的有效成分。也许在梵高他们那个时代，洋地黄是治疗躁狂症、精神分裂症等的常用药物，但到现代，洋地黄类药物地高辛属于强心甙，用于治疗心力衰竭，例如乌干达奶奶就用它治疗自己的房颤和心衰。先不谈这种药物的疗效如何，一百多年时间长河洗刷之后，它的毒性依然在戕害着人们。乌干达奶奶此次住院，确诊并不容易。入院前两天，她出现了恶心、呕吐和腹泻。入院前一天，她出现重复提问、似乎认不出家人的状况。在入院当天，她又诉说全身无力。她女儿先带她前往急诊，在一系列检查后，接诊医生对她的病情进行了评估。医生考虑，在出现上呼吸道感染症状几天后，乌干达奶奶开始出现恶心、呕吐和腹泻情况下的全身无力。她在最近不能识别家人和回答问题。按照急性、慢性、慢性疾病急性发作的器官衰竭常见分类，她的这种状况可以描述为急性脑衰竭。尽管患者有明显的精神状态急性改变，但需要更多的背景信息来确定这次发病是否可为一次慢性疾病急性发作过程。无论如何，根据意识错乱评估方法（CAM）的定义，她的表现特征与谵妄一致：存在急性注意力不集中（间歇性遵循命令）、思维紊乱（不能认出家人）以及意识水平改变（全身无力和嗜睡）。乌干达奶奶被诊断为谵妄，这引起了医生的警觉，因为谵妄与住院期间和诊断后1年时的死亡率增高相关。识别谵妄后最重要的步骤为确定其基础病因。在排除了电解质和代谢紊乱、心肺疾病、中枢神经系统及系统之外感染等病因后，医生将鉴别诊断范围缩小到药物引起。乌干达奶奶十几年前来到美国与子女们一起生活。她有着漫长复杂的病史，她患过有风湿性心脏病（伴有二尖瓣狭窄和反流）、心房颤动和心力衰竭，其他病史包括骨质疏松、胸椎压缩性骨折和慢性肾病。15年前开始，她先后接受了直视式二尖瓣分离术和瓣环成形术、二尖瓣生物瓣膜置换术、三尖瓣重建术和瓣环成形术，并植入永久性起搏器，另外她还接受了胆囊切除术。8年前，经胸超声心动图显示二尖瓣人工瓣膜位置良好，三尖瓣位置内有一个瓣环，轻度三尖瓣反流，右心室大小和功能正常。她的女儿每周在她的药盒中装满药物，供她从中每天取用，这些药物包括呋塞米、螺内酯、美托洛尔、地高辛和华法林。乌干达奶奶入院后，最显著的实验室发现是血肌酐水平由1.2mg/dL升高到1.6mg/dL，这符合急性肾损伤。她有慢性肾脏病史，慢性肾脏病、急性肾功能衰竭和老龄的组合会增加药物不良事件的风险。她正在服用的螺内酯和地高辛都可能是此次发病原因。螺内酯与共济失调、意识错乱、嗜睡、高钾血症、恶心、呕吐、腹泻和急性肾损伤相关。地高辛中毒的特征包括意识错乱、头晕、恶心、呕吐、腹泻、无力和视力障碍。地高辛的主要消除途径是通过肾脏排泄，大约20%~30%的地高辛与血白蛋白结合，老龄、充血性心力衰竭和肾衰竭等因素会降低分布容积，促使毒性作用风险增加。乌干达奶奶没有与螺内酯中毒相关的共济失调或与地高辛中毒相关的视力障碍，但在其他方面，她的特征与两种情况都很吻合。因此，药物中毒（很可能为地高辛）是最可能的诊断。为了进一步明确，医生建议通过免疫学法测定血液地高辛水平，检测结果显示地高辛水平为9.0ng/ml（正常为0.9~2.0ng/ml）。至此，乌干达奶奶最终被诊断为地高辛中毒。从梵高到乌干达奶奶，我们不得不对洋地黄类的毒性作用多加
